随着美国页岩气开发取得突破性进展,页岩气产业成为世人关注的焦点。国际社会普遍认为,页岩气开发是全球能源领域的一场重大变革,它不仅增加了天然气产量,还将对全球天然气市场、能源供应格局、气候变化政策甚至地缘政治产生重要影响。近两年来,页岩气开发在中国也成为一个热点问题。我国页岩气开发的现状如何,还存在哪些问题,应如何促进我国页岩气产业的发展,都是亟需研究和探讨的问题。 我国页岩气产业发展的现状 有关资料显示,我国页岩气资源潜力巨大。国土资源部初步估算,我国页岩气资源潜力为25—35万亿立方米。根据美国能源信息署的评估结果,我国页岩气的地质资源量为100万亿立方米,可采资源量36万亿立方米。近几年来,我国加大了页岩气开发的力度,产业发展呈现以下特点: 一是研发投入加大,技术体系正在形成。在国家能源局支持下,中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成立了国家能源页岩气研发(实验)中心,集中页岩气勘探开发优势研究力量,着力突破页岩气勘探开发关键技术难题。“大型油气田及煤层气开发”国家科技重大专项中,专门设立了“页岩气勘探开发关键技术”研究项目。另外,各大石油公司均成立了专门研究机构,开展气藏潜力评价和选区研究。 二是多元化投资、多类型企业主体参与的格局初步显现。国务院批准页岩气成为中国第172种独立矿种,意味着页岩气勘探开发不再受油气专营权的约束,任何具备资金实力和气体勘查资质的公司都可投标。国土资源部规定,凡是具有石油天然气或气体矿产勘查资质、注册资金在3亿元以上的内资企业、独立法人,均可参与页岩气勘探开发。国土资源部先后举行了两次探矿权公开招标,并首次向民营企业开放,这是我国油气探矿权招标体制机制的重大突破。 三是政府推动页岩气产业发展的政策体系初步形成。2012年3月,我国发布了《页岩气发展规划(2011—2015)》,提出要依靠技术进步、体制创新和政策支持,加大页岩气勘探开发力度,推动页岩气产业健康快速发展。同时,有关部门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支持页岩气产业发展。中央财政将在2012—2015年期间对页岩气开采企业给予0.4元/立方米的补贴,支持页岩气的开发利用。取得页岩气探矿权、采矿权的申请人可以按照相关规定申请减免相关使用费;对页岩气勘探开发项目进口的、国内不能生产的设备和技术免除关税。 与此同时,先后在四川长宁—威远和云南昭通建成了两个国家级页岩气开发示范区。目前,我国已施工钻井80余口,2012年通过天然气管网累计销售3000万立方米页岩气。 我国页岩气产业发展需要解决的几个问题 尽管我国页岩气产业发展取得了初步成效,但是在关键技术、创新环境、体制机制等方面仍然存在诸多问题,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尚未建立适合我国特点的页岩气技术体系 一是关键技术尚待突破。美国页岩气产业之所以取得飞速发展,主要得益于水力压裂技术和水平井技术这两大关键技术的突破,大大降低了页岩气开发成本,使原本没有开采价值的资源具有了经济可行性。目前我国还没有完全掌握这两项关键技术,核心技术仍掌握在外国企业手中。二是适应我国特点的技术体系尚未建立。美国页岩气开发的经验告诉我们,由于不同地区储层条件不同,对开采技术也有不同的要求。由于我国页岩气开发起步较晚,钻井数量有限,对如何形成一套包括工艺、装备、技术标准和生产规范在内的技术体系,还未完全掌握。三是技术主要掌握在国有企业手中,专业化的技术服务市场尚未建立。我国能源体制的特点,决定了油气开发的主要技术掌握在三大石油公司手中,对于新进入页岩气开发领域的其他企业来说,无法从生产中得到页岩气开发所需的专业化技术服务。 2.产业发展处于起步阶段,产业化仍面临诸多问题 美国页岩气产业之所以得到快速发展,成本下降是其中最重要的催化剂。成本下降不仅取决于技术的突破,还是产业链配套和完善、商业模式、产业规模、融资成本和政府支持等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我国页岩气产业的成本居高不下,除了受制于技术不成熟之外,还受以下因素的制约:一是产业链不完善,不仅受制于装备制造和相关材料的不足,管网不发达也是制约产业发展的重要因素,中石油拥有我国80%的天然气管道,而政府尚未要求管道公司向第三方提供管道使用权。二是价格机制不合理,页岩气相对于其他能源价格没有任何竞争力。三是页岩气产业仍处于初级阶段,规模较小,难以产生规模效应。四是相关税收优惠和补贴政策难以落实。虽然出台了每立方米补贴0.4元的政策,但由于从勘探到实现产能还需要很长时间,大多数企业无法享受到该项补贴。五是尚未建立适应页岩气特点的商业模式和用户市场。此外,由于我国页岩气所处的地理环境和资源禀赋,也使得开发成本较高。 3.受制于体制机制制约,适应产业发展的竞争环境还未建立 美国页岩气产业的成功除了技术突破和创新精神以外,还得益于其灵活的体制和机制。反观我国页岩气产业的发展,还面临着体制机制方面的一系列问题: 一是面临诸多垄断,充满活力的竞争格局难以出现。由于我国石油工业长期由大型国企垄断,体系相对封闭,勘探开发技术一直掌握在三大石油公司手中。由于页岩气区块多与传统油气区块重叠,存在事实上的探矿权垄断,页岩气资源仍大部分掌握在三大石油公司手中。另外,随着地方政府纷纷组建国有能源公司,参与页岩气的勘探开发,也形成了一种新的地方垄断。作为页岩气产业发展的重要配套设施,我国油气管网仍处于高度垄断状态,既影响页岩气产业的后续发展,也不利于有效提高既有管网的效能。 二是有利于页岩气产业发展的专业市场尚未建立。虽然近年来出现了一些为油气勘探开发服务的专业技术公司,但大多数仍从属于各大石油公司,真正市场化的技术服务市场尚未建立。美国页岩气的发展经验表明,当众多企业进入页岩气勘探开发领域,随着竞争和优胜劣汰,必然伴随着企业的进入和退出,一个运转良好的资源并购、交易市场则有利于资源重组和产业发展,这方面我国还是空白;页岩气产业是一个高投入、高风险的行业,如果没有一个良好的投融资市场支持,势必影响产业发展。最后,无论是央企还是民企,都缺少页岩气勘探开发的经验,相关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更是缺乏。 三是监管体系还不完善。随着更多企业的进入,尤其是缺少勘探开发生产经验的企业进入,势必对产业的监管和规范发展提出挑战。建立技术标准,制定生产规范,打破地方保护,保护资源环境等,都要求监管体系的建立和完善,而从我国的现状来看,无论是在人员、机构和手段方面都存在严重不足。 促进我国页岩气发展的政策建议 针对我国页岩气产业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借鉴美国页岩气产业发展的经验,要促进我国页岩气产业的发展,还需要做好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 1.加强技术攻关,尽快建立适合我国页岩气特点的技术体系 要明确三大石油公司在技术攻关中的主力军作用。大型国有石油公司具有常规油气开发区研究开发的经验,掌握着我国油气勘探开发的关键技术,有可利用的庞大的人才队伍,也有雄厚的资金实力,以其作为技术突破的主力具有一定的基础。要加快专业技术服务市场建设,只有建立专业化的技术服务市场,才能加强技术的转移和扩散。要鼓励民营资本进入,充分发挥民营企业的积极性和灵活性,通过培育市场竞争主体,提升市场竞争程度,激发产业的创新动力。要加强示范应用,确定适合我国地质实际情况的适用技术,抓好页岩气示范区建设,探索技术集成和系统性方案,加强规范,统一标准。要通过跨国并购,获取国外先进技术,在国内页岩气勘探开发中引入国际合作伙伴,加强技术的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尽快掌握适应我国特点的页岩气勘探开发成套技术。 2.加强市场培育和环境建设,做好产业监管和规范 要加快能源价格改革,理顺价格体系,使页岩气勘探开发具有经济上的可行性。要加强配套设施尤其是管网建设,打破垄断,放开对民营企业的管网准入。要加强产业链的培育,特别是页岩气勘探开发所需专用设备、材料的制造环节,加强以页岩气为原料的化工、发电等相关产业的培育。要积极探索页岩气的多种应用模式,鼓励分布式综合供能与多方式的燃气应用,提高页岩气的综合利用效率与价格承受能力,促使页岩气产业发展形成“开发—应用—再开发、投资—收益—再投资”的良性循环。要探索设立产业发展基金,加强对页岩气产业发展的投融资支持,逐步建立探矿权、经营权的交易市场,鼓励相关资产的兼并重组,建立民营资本的进入和退出机制。要加强监管,通过设立相关生产规范,避免页岩气产业发展中的水污染、环境污染以及其他风险。政府应明确行业准入门槛和标准,加强统筹和监督,防止投资过热,避免“一窝蜂”上项目,形成有序竞争的页岩气发展格局。 3.加强战略规划,做好顶层设计 要明确页岩气产业在我国能源体系中的地位,协调处理好常规油气资源与非常规油气资源、化石能源与可再生能源以及非常规油气资源中页岩气、煤层气以及致密气之间的关系。要做好统筹协调,明确中央各有关部门、地方政府、三大石油公司以及民营企业在页岩气发展中的角色和定位,保障产业的健康发展。要进一步做好储层评价,尽快摸清我国页岩气的储量和储层特点。要加大政府支持力度,制定可操作性的政策措施。应在《页岩气发展规划(2011—2015)》基础上,参照国家对煤层气开发的扶持政策,制定包括矿权使用、专用设备引进、气价确定、税收、页岩气利用等方面的优惠政策,进一步调动企业开发页岩气积极性。( 董书礼 宋振华)(作者单位:中国科学技术发展战略研究院、昊华工程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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