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传统炉灶污染的努力面临失败命运

做饭生火产生的烟雾造成每年数百万人死亡。图中是印度孟买市的一户家庭。

在全球范围内，过去30年中使用生物质燃料的家庭所占比例正在缓慢而稳步地减少。但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环境卫生科学家Kirk Smith表示，由于世界人口增长迅速，使用固体燃料的人数实际上没有下降。过去30年来，Smith一直致力于研究家庭炉灶使用生物质燃料对健康造成的影响。

最新研究指出，传统家庭炉灶排放污染所造成的负面影响比原先预计的要大得多，因此让全球30亿使用家庭炉灶的居民——超过全球人口的1/3——转而采用更清洁的做饭方式也变得迫在眉睫。今年早些时候，一项全球健康研究公布的结果显示，炉灶生火引发的空气污染每年约造成400万人过早死亡——其中超过1/4是印度人。烟雾也对全球气候构成威胁，因为烟雾中包含能吸收阳光、改变大气模式和加速冰川融化的黑色颗粒物质。

伤害巨大

最新数据显示，燃烧生物燃料会对人体健康造成巨大影响。今年3月，世界卫生组织（WHO）估计，每年有430万人死于家庭空气污染，而这些污染则来源于生物燃料和煤。炉灶污染已经成为继高血压、烟草和酒精之后危害人类健康的第四大因素。

数据证明，家庭空气污染会引发严重呼吸道感染，造成慢性肺病、心血管疾病及肺癌。尤其是妇女和儿童，她们经常暴露在过量的小于2.5微米的颗粒物（PM2.5）中，而后者对人类健康的损害最大。

Lata Kisan Kare生活在印度Dadas附近，她说自己并不担忧烟雾问题，因为它们最终将“直入云霄并四散而去”。但实际上，这些烟雾污染了当地空气。在印度，室外空气中1/4的细颗粒物来自家用炉灶。即使有些家庭使用液化石油气和其他清洁能源烧饭，却仍面临着不断增高的肺部疾病风险，因为他们的邻居仍在使用固体燃料。

此外，家庭炉灶造成的空气污染还具有全球性影响。有科学证据表明，由烧饭和其他渠道产生的可吸收太阳光的颗粒黑炭，会弱化亚洲季风气候、融化高原冰川、加速北极气候变暖。2013年，一项权威评估发现，烧饭炉灶、柴油发动机、农业火灾产生的黑炭是导致全球气候变暖的第二大诱因，排在温室气体排放之后。在非洲和亚洲，居民燃烧的固体燃料，例如生物燃料和煤炭，约占黑炭排放总量的60%~80%。

应对挑战

全球清洁炉灶联盟正尝试通过一系列活动应对烧炭引发的人类和环境问题，例如改善烧饭炉灶项目的监督和评价方式，增加了公众、个人、非政府组织及实体资本间的协调合作。2012年，全球清洁炉灶联盟与合作伙伴共分发了820万个清洁炉灶。

工程师也开发出许多更精密耐用的炉灶，且许多型号都是便携式的。但在使用者眼中，这些新设计出来的炉灶都有局限性，因此拒绝使用。有人认为，这些炉灶太小，而且温度不高，无法制作小面包干。还有许多人抱怨，她们必须一直守候在新炉灶旁无法分身，而传统炉灶却无需如此，只需要把食材放到锅里。即便是对那些喜欢新型炉灶的家庭来说，在使用中也会遇到极大困难，因为如果炉灶坏了，在当地无法修理。

2012年，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研究者开展了一项名为“冒烟”的研究，揭示了一些迫在眉睫的挑战。他们在印度奥里萨邦进行随机对照试验，发现在收到新型烧饭炉灶后，当地居民仍在使用传统炉灶。因此从长期看，新型炉灶的分发并没有使居民身体健康水平获得提升，固体燃料的消耗没有降低，居民排放的温室气体也没有减少。

人们正在努力应对这些挑战。

国际标准化组织技术委员会于2月在肯尼亚内罗毕市举行会议，会上提出要提高烧饭炉灶空气污染检测的标准化水平。无独有偶，印度政府也忙于推动实验室项目进展，用于提升特定型号烧饭炉灶的热效比，同时降低温室气体和颗粒物总量的排放。

但是，这些设计和努力都没有直指生物燃料燃烧的本质问题。这些燃料会随着水分含量和化学成分的变化而变化，因此很难设计出一种经济的、可以在任何条件下都以清洁能源为原料的炉灶。而且，居民使用新型炉灶的方式肯定不如技术人员科学。此外，生物燃料所能提供的能量无法与化石燃料相提并论。WHO职业卫生合作中心流行病学家Kalpana Balakrishnan说：“经过30多年研究，人们确实没有找到一种经济有效的燃烧木材的方法，且木材本身也不是一种非常清洁的燃料。”

在一些地区，许多家庭正在使用多种类型的烧饭工具，这是“炉灶堆”战略的一部分，让现代新型炉灶和传统炉灶相互补充。这一现象在印度南部的泰米尔纳德邦表现得尤其明显，这里是印度最发达的地区之一。

数十年来，研究者一直在劝说当地民众使用改进型炉灶，许多研究者担忧这些改进型炉灶永远也无法获得消费者的青睐，因而也无法实现改善健康状况、减少环境污染的初衷。

Balakrishnan认为推广新型炉灶存在道德争论，与液化石油气和电力炉灶相比，改良型的炉灶一样会产生一定程度的污染，最重要的是，一些偏远地区的大型工厂仍在普遍使用化石燃料，又有什么道理要求普通民众改变习惯使用新型炉灶呢？Balakrishnan说：“在这个问题上，不能以能改善一点是一点来解释。如果允许40%的人继续使用化石燃料，又有什么道理要求另外60%的人使用清洁燃料？我们不能搞双重标准。”

能源替代

Smith、Balakrishnan和其他人认为，解决这一问题的出路可能在于直接跳过一些步骤，争取一步到位。他们认为，对决策者和设计者而言，让民众跳过生物燃料环节，直接开始使用液化石油气和电力炉灶可能会带来更好的效果。

快速变化的能源形式也为一步到位战略提供了机会。尽管印度人对政府是否会提供液化石油气补贴没有信心，许多人用上了新型替代能源和可再生能源。在印度和其他发展中国家，许多企业正在建立分散型的电力输送系统，这些系统的燃料来源于太阳能、水力发电或者从农业废料中提取的沼气，这些能源在乡村地区应有尽有。

即使是全球清洁炉灶联盟也认识到放弃生物燃料炉灶的好处。该联盟主管Sumi Mehta说：“如果人们能够用上更加清洁的工具，例如电力炉灶和液化石油气炉灶，且可以承担其成本，那么我们对此也乐见其成。但我们很清楚，对于部分地区的居民而言，要想在短期内一步到位不太可能。”在30亿燃烧生物燃料的居民中，起码1/3的人无法立刻一步到位使用液化石油气和电力炉灶。Mehta说，无论有多么困难，联盟会继续为这部分人群提供改进型炉灶。